年少的夢里什么都有。 有白日里的嬉笑打鬧,有傍晚的日落西山,有開心時的滔滔不絕,有低沉時的暗自抽泣。無論什么,都曾經在這個幾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熠熠生輝。那是過往,是美麗的過往。 夢在家鄉。在家鄉做過最美的夢。夢里,黑夜中抬頭便是滿天星河,所有的星星都連成不同的形狀,有動物、有植物,他們不停閃爍,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動態的圖片。還有西游記孫悟空在大鬧天宮。別提多美多震撼了,簡直是不想從夢里醒來。那是年少時僅有一次的夢境。我想,一定是因為家鄉讓我心安,進而給了我美輪美奐的夢境。 年少的家鄉什么都有。 不記得小的時候母親是怎樣把我拉扯大的。只是聽說,那個時候家里什么都沒有,母親又沒有奶水,所以小兩口一個月的收入,都用來買奶粉。母親說:“你爸一開工資,什么都不買,直接帶回家一箱奶粉?!蔽也唤獾貑枺骸澳悄銈兂允裁茨??”母親突然沉思,望著窗外:“要是沒有你姥姥,我和你爸就挨餓了……”原來,是姥姥偏心,偷偷接濟。 那天,晚飯過后像以往一樣走在鄉間的羊腸小路上,心里卻有著說不出的滋味。夕陽慢吞吞地落下,但是依然無法緩解仲夏的悶熱,路邊的花草熱得耷拉著腦袋,也想等待一場大雨的洗禮。巧了,就在我回家準備鉆進被窩思考人生時,窗外突然嘩啦啦下起了雨。涼爽的風將雨點吹過來,神清氣爽。是啊,愛就如同這仲夏里驟然而至的大雨,及時又熱烈。 年少的家鄉充斥著愛,但是這愛,也曾經使我“困擾”。 長大一些,我和同村的小伙伴建立了小團隊。每逢假日十多個孩子約在一起,從白天瘋到晚上,有時候中午都舍不得回家吃飯。我的家教特別嚴,到時間必須回家吃飯,天黑了不能在外面玩,其他的小伙伴并沒有這樣的約束。小小的我并不知道家教嚴的好處,反而羨慕起他們的“自由”。直到高中,那些家教不嚴的小伙伴都輟學出去打工,分散各地,我終于理解了這份苦心孤詣的愛。 年少的家鄉訴說著我嚴格的家教。那是父母最深沉的愛。 高中時選擇了進城住校,離開家里總是睡得不踏實。每周休息半天也一定要坐長途汽車回家吃一口母親做的飯,睡一睡我自己的小床。鄉間路旁有兩排大楊樹,筆直、粗獷,那就是我回家的方向。高二的時候,不知道為何,兩排楊樹齊整整地被砍了,我第一次坐車過了頭。那個路口因為楊樹的消失變得異常陌生。我在隔壁的路口下了車。不記得回家以后發生了什么,只記得我走了好遠才走回家……家鄉在改變,而我的人生軌跡也在悄悄變化。 年少的家鄉,也在改變。 那年之后,我緊握雙拳一頭扎進書海去奮斗。我想的是如何功成名就,如何改變命運,如何躋身城市,成為人人羨慕的城里人。家鄉,被我拋之腦后,甚至棄如敝履。 經歷了大學畢業的兜兜轉轉,最后我還是回來了。人美,水清,飯也香?;氐阶畛醯脑c,落地生根,成為這一方人民。 此心安處是家鄉。 |